铺垫了那么多我的身体状况,余下要讲述的事情就很明晰。
我身体里长了几颗瘤。
小的很小,大的有一颗荔枝那么大。
因为最大的那颗,医生说我要做手术。
不能做微创,要传统开刀。
局麻有些不够,要全麻。
会留疤,位置不太好,要藏也没地方藏。
术后要住院几天,别紧张,小手术。
对了,你学生医保有的吧?
医生嘴巴张张合合说的话,我能很好的记住,也能很好的复述,但他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不严重,却要手术。
小手术,还要住院。
也许是人生前二十几年在医院经历最严重的就是挂盐水三天,我对这些事并不了解,只觉得可怕。即使医生在忙碌的门诊间隙抽空安慰我的话,也觉得像假话,而不相信医生还能相信谁呢?
我把单子拍下来,发给很多人。
学医的高中同学,妈妈在医院工作的学姐,常去的中医,学校校医,还有已经弃医跑去搞代购的亲戚。
问的人很多,得到的回答也五花八门。
严不严重,分两派。
要不要手术,也分两派。
我的心晃来晃去,难以安定。
到头来,没有看过这张单子的人,剩下他,还有我的家人。
长久都是微信问候的母亲猛打来了电话,亲戚告诉她的。妈妈要我回家,坚信家这边医疗条件更好,还托了当护士的表亲约了对口的专家,要我仔细查查。
“妈妈,快期末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蹩脚的理由。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然后比任何一刻都要严肃且大声地告诉我,按她说的做。
我挂掉了电话,默默蹲在医院无人的角落。
有一瞬间,我想,我这个病啊,一定要很重很重,重到也许明天我就会死掉。这样子我就能毫无保留的,把我想做的事,想说的话,通通从心里拿出来。
或者,我什么都不讲。就这样悄悄的,悄悄的,一个人来看病,一个人来做手术,一个人慢慢好起来或者永远好不起来。然后,在很后面的时间被他知道,被责问的时候,就可以笑着说,我是在惩罚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