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想去大城市看看吗?”
“等我们结了婚,一起出去,你就都能看到了。”
“余暨不算很大的城市,但它不差,这两年购物大厦建了一座又一座,好几个新建的年后就要开业,有五层楼高,里面包包,衣服鞋子,珠宝手表什么都有,到时候会很热闹。”
“我们过去可能刚好能赶上开业,到时候带你去逛,那边还离钱塘桥和西湖很近,你不想去西湖走走看看吗?看看书里写的断桥白堤是什么样。”
“几千块钱根本不算什么,可能在咱们这边需要挣几年,在那边也就能在百货大楼里买到一套像样的衣裳。”
“我们没必要为一套衣裳想不开,我有钱,也不抠门吝啬,不会舍不得,所以,别做傻事,不值得。”
“你的命很值钱,以后会挣无数个几千块,几万块。”
孟添实在怕顾若再做傻事,在她耳边不停说着外面城市的好和繁华,说那几千块不算什么,他会让她过上好日子,顾若却在被他带进怀里抱住那一刻就愣住了。
她知道,孟添误会了。
她没想寻死。
她才活了十九年,怎么舍得就这么死掉,就算她想寻死,她也绝对不会选择用火烧死自己的法子,那多痛啊,亲耳听到自己皮肉炸裂的声音又该多难熬。
她只是单纯不想让他们好过,也想叫他们看看,逼急了她,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知道,从朱凤美说出那八千块开始,她和孟添就没戏了。
谁家娶媳妇会掏出八千块做聘礼,都够农村娶十个媳妇了。
就算孟添舍得拿,她也没脸要。
她不想嫁过去被人当笑话喊买来的小媳妇。
何况还有他家里呢。
虽然他爸不在了,妈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二叔二娘姑姑他们还在,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他花八千块娶一个媳妇。
还是她这么一个大麻烦。
娶她一个,被顾家赖上,和娶一大家子没区别。
朱凤美那声八千块,戏谑刺耳,却是震醒了她。
所以,转身往家跑的那一刻,她就放弃了,放弃了和他的可能,选择用自己的另一种方式反抗。
只是,孟添的反应太出乎她意外了,他好像,很在意她.......
是同情可怜她吗?
顾若试着动了动挣开他,却发现他抱她很紧,他真的从那个瘦弱的少年长成了个高大的男人,肩背宽阔,胸膛温厚硬挺,让她生出一种踏实感。
“我没有........”
顾若恍惚了一瞬,张嘴想解释,身后,赖桂枝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急得不行,她跌跌撞撞的拿了木桶去水缸里打水要灭火。
“救火啊!快救火啊!”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快烧没了!”
“怎么,怎么会?”
后面进门的朱凤美常军看到这情形也惊得厉害,常军视线陡然转向屋檐外紧紧抱着的两人,黄黑的脸闪出几分阴色,他忽然提高音量喊了声:“婶子,我来帮你。”
孟添听到这一声,眉梢动了动。
顾家烧了,是顾若想要发泄,也是她打算鱼死网破,但这场火却不能让它彻底着起来。
“我先去救火,你在这儿等我。”
孟添克制的松开顾若,把她拉到离房子远一些相对安全的位置,赶紧去水缸边拿了木桶打水去进去救火。
顾若看着,唇动了动,最终没有拦他。
顾何友的屋子里都是家具稻草,再加上桐油,想要灭火不容易。
好在顾家早年富过,院子里有压水井不缺水,再赖桂枝的一通喊叫也算有用,附近院子今天在家的邻居听到了,出来看见顾家院子里有浓烟冒出来,都赶紧过来帮忙了。
人多,一人一盆水接龙一样送进屋去泼,还有人回家拿了自家打井没用完的水管子过来,接在压水井上去灭窜上房梁的火。
一个小时后,屋子里的火总算小下来,等顾何友房间家具烧完,火也渐渐熄灭了。
火灭了,屋子却毁了,顾何友房间的那些家具床被烧得一干二净,刷白的石灰墙被烧得漆黑,顶上的房梁也被烧出一节一节黑炭。
全家家具最齐全,最宽阔,也最好的一间屋突然成了这样,赖桂枝心在滴血,手不受控制的发颤。
来帮忙的人看到也感到可惜,不免问:“桂枝,怎么会突然着火了?”
怎么会突然着火了。
赖桂枝一下被触动到神经,她猛地扭头往院子奔去,看到顾若就冲上去几巴掌煽在了她肩膀脸上,“你这个死丫头,短命的!”
“你要去死就去死!你烧我房子做什么?”
“你烧我房子做什么?”
赖桂枝的反应猝不及防,孟添还在压水井边放皮管,见状他赶紧扔下皮管,过来一把将顾若护在了身后,又忙偏头去看她:“有没有事?”
顾若身形还维持着被打时下意识避开的姿势,对上孟添关切的视线,她勉强扯动嘴角回了声:“没事。”
“你个畜生,你爸骂得对!你就是个白眼狼,祸害!”
赖桂枝打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