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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2 / 3)

她的手莹白纤巧,被他修长白净的手指衬得愈发玲珑。两只手相触的刹那,二人俱是一怔,都僵挺着没有动。

过了一会,沈支言动了动手指,薛召容以为她要收回,蓦地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

她只觉心头一颤,不敢再动弹。

房间里很安静,老医师凝神屏息,银钳夹住剑刃缓缓外拔。那长箭每抽出一分,薛召容额间青筋便跳动一下。

沈支言见他面上血色尽褪,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滚落,她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几欲决堤。

老医师将长箭拔出,急取纱布按压伤口,直到血色渐止,银针才穿皮而过,一针针将那道险些夺命的伤口细细缝合。

薛召容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却始终紧抿着唇,连半分痛呼都不曾溢出。他这般隐忍的模样,教沈支言心头酸胀得发疼。

前世便是如此,纵使伤到血流不止,他也只是蹙眉忍下。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从不与人言说。他越是这般坚毅,反倒愈发惹人心疼。她那些藏在骨子里的柔软心肠,似乎全数都给了他。

他抬眼望她,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强忍多时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慌忙低头,怕他瞧见她落泪的模样。

“哭什么?”他的嗓音已经沙哑,唇角牵起一抹苦涩,“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待伤口缝合便无碍了。”

方才她自己伤得那般重都不曾落泪,此刻倒为他落起泪来。

沈支言垂首应着,泪珠却簌簌落个不停。她这眼泪哪里是为了皮肉之苦,分明是前世血泪交织的痛楚,今生步步惊心的惶然,让她突然支撑不住了。

自重生以来,她夜夜辗转反侧,将前尘旧事翻来覆去地嚼碎了咽下。可她一介闺阁女子,纵使窥得天机,又能撼动多少命数?

今日不过一场寻常灯会,长兄便下落不明,她和义沅姐姐险些丧命,连薛召容都因她受下了这险些要命的伤。

她指尖掐进掌心,喉间哽得生疼。明明重活一世,却仍似蜉蝣撼树,这世间因果轮回,岂是她这点微末之力能扭转的?

可,她又不得不去扭转。

恰是他这一眼望来,教她强撑多时的防线骤然溃散。

前世,每当他瞧见她落泪,总会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那双清冷的眸子会陡然沉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问:“谁给你委屈受了?说出来,我替你讨回来。”

可她偏偏倔得像块石头,任心里翻江倒海,也咬死了不肯吐露半字。

她越是这般,他眼底的温度就褪得越快。她知道他气什么,气她宁可把苦楚硬生生咽下,也不肯分他半分。

这般生分的相处,倒像是连听她诉苦的资格都没有。于是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终究化作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寒冰。

他退一步,她退十步,最后竟退到连对视都成了奢侈。

前世,有一日,熙攘的长街上,她忽被一位白发萧然的老者拦住。那老者枯瘦的手指攥住她的袖角,眼窝里两点浊光倏地亮起来,对她道:“姑娘,你命里有一劫。”

命里有一劫?

老者的话劈头落下,惊得她倒退半步。青天白日里,这话活像道阴雷砸在耳畔。

她蹙眉抽袖要走,老者却蹒跚追着喊:“姑娘!这灾星当头不好过,须得等七日之后,天上参商二星分开才能破解。”

荒谬。

当时她只觉得荒谬。

可那日归府后,老者的话如附骨之疽,始终萦绕在心头。待到第七日,她终是坐立难安,跑到院中,仰首望天。

夜浓如墨,连一丝月色也无,唯有寒风穿庭而过,卷起她单薄的衣角。

她在院中站了许久,直至更深露重,夜空中才隐隐现出两点微光,是两颗星星。

那两颗星星紧紧相依,如命运纠缠,看似难分。她攥紧袖角,指尖冰凉,固执地等了一夜,直至东方既白,星辉湮灭,那两颗星星都没有分开。

当时她心口骤然发紧,虽仍不信鬼神之说,可府中种种异状,却似印证着什么。

果然,后来断头台上的血光,终是应验了那句谶语。

这世间玄奇之事,原比她所想更诡谲莫测,否则,重生之事,又怎会落在她身上?

这一刻,她心口如压千斤巨石,教她难以喘息。

老医师为薛召容缝罢伤口,出门去给他们熬药。

老医师出去后,屋内霎时静了下来。二人静坐床榻,俱是满身绷带,着实令人心疼,且又那么狼狈。

纱灯昏黄,映着二人沉默的影子。沈支言垂眸,发觉自己的手仍被薛召容紧紧攥着,掌心相贴处洇着薄汗。她指尖微动,缓缓抽离,那温度便一寸寸凉了下去。

薛召容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衣衫,绫罗上血迹斑驳,甫一展开,浓重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他很爱干净,素来衣着一尘不染,此刻对着这猩红狼藉的衣裳,踌躇起来。手指悬在半空良久,终究没能将那血衣披在身上。

沈支言知晓他素来爱洁,轻声道:“不如你先向大夫借件衣服穿上,再遣人去太傅府报信,好让人过来接我们。”

眼下夜黑风高,他们身上都有伤,若贸然出去,只怕再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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