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林曾经听人说,银官师姐眉心那一线红痕就是她身上唯一牵扯出来的红尘。
他还听年长的师兄师姐说,早年师姐曾算出过一道奇卦。懂卦的人说——
醉生亦梦死,明暗交织纷难分。
师姐是九州五国独一份的师姐,像是所有人都抓不住的一泻月光。
这是宋鹤林第一次在那场惊天的九疑之乱后梦到银官师姐,梦中的师姐在软红千丈中暗自推衍着卦数,眉目低垂宛如观音垂首人间。落花与细雨,宝蓝与月白,她似乎感受到由于宋鹤林到来而产生的波动,终于停下手中推衍。回首时衣上绣着的云纹刹那被业火点燃。
她依旧坐在火光中远望,似要望停宋鹤林这场无缘由的梦。
——回魂。
他在闹市中惊醒,庭院中有一说书人拍响惊堂木,与众人讲述那段曲折跌宕的九疑之乱。
“话说这中州第一宗门九疑山。”
“嗐,现在还甚么第一宗门?若不是九疑占了个风水宝地,早就被踢出七宗了。”
“哎,那我就接着道友之言往下讲。”庭上说书人没有被底下出声之人给打乱节奏,继续说道,“要说这九疑山的没落啊,还得从前任九疑首席弟子银官讲起。”
“当初银官师姐,剑卦双修,年仅双十就已是玄阶修士。惊才绝艳可谓世所罕见。”
那说书人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料下面有当年知情人抢答道,“可惜是个走火入魔的情种!”
说书人见气氛高涨,立马往下揭晓答案,“可惜呀。情之一字,害人不浅。银官师姐破境后回到九疑,得知心上人生出二三四五六意,当即拔剑和心上人要个解释。却不料走火入魔之下,将九疑千百年基业重创。”
宋鹤林捻起桌上的一只糕点,对说书人轻嗤了一声。
只可惜众人的关注点并没有过多地放在已经陨落的银官师姐身上,堂上人接着讲起了当今声名鹊起的新秀,亦是修仙界津津乐道的“新瓶装旧酒”戏码——原先与师姐同归于尽的“龙傲天”徐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重塑肉身,又一次在仙道大会上“掉马”被人认出。
宋鹤林把刚拿起的糕点扔回盘子里,带起一阵冷风走远了。
——
“小道长?你可能帮我算一卦?”有一路人看见了宋鹤林举着的布幡,拉住他问道。
宋鹤林眼睛一眯,正想答好。伸手去抽卦时,低头一看。
他的木卦什么时候变成木剑了?!
“当啷——”
一阵剑器相碰的闷响。
宋鹤林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剑已经横在他脖子上了。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会挑时机?刚刚他还在给别人算命坑钱,啊呸,谋生。
结果一睁眼钱还没到手,刀剑却已直达喉底上。待到他定睛一看——徐柯。
宋鹤林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人不是徐柯还是谁?只不过此时的他还算青涩,还未完全变成后世那个几乎和银官师姐齐名的剑道天才,也还未和师姐上演痴男怨女戏码。
“入门比试第三场。鸣召峰徐柯胜。”
面前的徐柯将剑一收,隔着比试台看向高台之上的首席师姐银官,像是一头小兽向主人展示自己的捕猎成果。
宋鹤林也跟着徐柯的视线看向师姐。
台上之人一袭白衣,发间腰间都系着首席弟子的标志宝蓝色云纹绦。眉间一颗红痣灿然像是观音垂眸现世,耳边坠着两枚银色挂坠。耳坠直直垂到肩膀,折射出来的微光竟像是观音将落未落的泪珠。
徐柯似乎因为赢了比试很开心,看向师姐也是求夸奖般告诉师姐这个喜讯。
只是那人还是淡笑,并未正面回应徐柯也没有什么表示。得知比试结果后只提笔在书册上记下。
师姐……
恍惚的记忆倒灌,重叠的人影难分。宋鹤林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的指腹,直到印出深红的月牙印。
是疼的....清晰的疼。
宋鹤林意识到自己似乎回到了师姐还没因爱生恨毁天灭地的时候,银官还是从前那个冷淡疏离却对师弟师妹温柔体贴的师姐。
“师姐…”宋鹤林低喃。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师姐恍若隔世。
然后旁边那个没长眼睛的徐柯也跟着喊师姐,“师姐,我赢了。”
.....
宋鹤林当即一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你赢了行了吧。”他对着徐柯摆手,“还有那是我千舒峰的嫡系师姐。你一个鸣召峰的嚷嚷个啥。”
徐柯一怔,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太妥,默然向着宋鹤林拱手,“师弟,承让。”
上首的银官师姐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较劲似的,淡声宣布着今日比试都已经结束,随后下台示意宋鹤林和她一同回山。一边走还一边同他交代。
“师弟今日第一次参加比试,有些紧张输了也就算了。只是回去之后师父定要说你了。”银官温柔的话语消解着宋鹤林方才输了比试的气闷,“到时师姐会提出...今日比试发现了你剑法上的不足,你若是想和你父亲待一会直接拒绝就好,若是不想,那就答应和我走吧。”
她最沉稳最温柔,最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