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索还没有反应,佩德罗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什么?”
马六甲海峡一丢,天竺总督府不可能不防备大明水师,恐怕大明水师战船一扬帆,天竺总督府就得到了消息。
可如今,明廷接到了水师主将私自进军的消息,而在大明朝京城的他们,却没得到总督府的消息传来。
很明显,葡萄牙在南亚次大陆的港口,在天竺的殖民地发生了重大变故,都让总督府顾不上传消息了。
小阿方索眉头微皱,望着高拱,冷静问道:“尊敬的首相阁下,这是代表贵国要向我国宣战了吗?”
“不。”
高拱又一次摇摇头,望着小阿方索,颇有深意道:“请阿方索公爵相信,这只是我朝水师主将的私人行为,我朝圣上、内阁、朝廷并不认同,此事过后,我朝会召回大胆的水师主将熊文灿,施以严重的惩罚。”
小阿方索眼睛一亮,道:“多谢首相阁下指教,我明白了。”
“那谈判不妨搁置到下次再谈,如何?”
“这几日,我也学到了一句大明朝的老话,‘悉听尊便’!”
……
天竺,果阿。
岸上炮台一团团炮火轰向海里大明水师的战船!
海里大明水师战船上一团团炮火轰向岸上的炮台!
离炮台左侧约一里处是一大片海滩,无数的水师战船上放下了无数的小船,满载着水师将士挥刀嘶吼着划向海滩。
在接近海滩时,小船上的大明水师将士纷纷跳下浅水,呐喊着向海滩冲来。
海滩上,葡萄牙驻天竺总督府总督谢菲尔德坐在马上,身后的是葡萄牙在东方仅存的海军将士。
两军已经在达曼-第乌又进行过一次海战了,结果不言而喻。
轻帆船的劣势再次被放大,区区几十艘轻帆船,在八百多艘重帆船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第乌一战,大明水师战船甚至做到了无伤。
这彻底击碎了谢菲尔德的道心。
这时静静地列在那里,人没有声音,马也没有声音,只是望着越冲越近的明军。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
明军沉凝的面孔清晰可见,道心破碎的谢菲尔德,不愿意束手就擒,抽出了腰间由葡萄牙先王赐下的军刀,高喊道:“为了帝国的荣耀,杀!”
一万多名葡萄牙将士点燃了火枪的火绳,火绳点燃了黑火药,装载在枪膛的弹丸顷刻间被击发,爆发出一声爆鸣。
大明水师,原是胡宗宪的东南水师,戚继光的“鸳鸯阵”,就是种于所有水师将士骨髓的军阵。
藤牌手,长枪手,短刀手九人一组,无数个“鸳鸯阵”迎着枪林弹雨,迈着沉沉的步伐向前推进。
号称没有防御不可破的火绳枪,终于遇到了对手,弹丸以锐利之势射中一个个藤牌,将之击穿。
但也仅限于此,破开藤牌的弹丸击中其后身着甲胄的藤牌手,只在锁子甲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除了几十个倒霉的被命中没有盔甲甲胄防御的面门,造成了一定死伤外,火绳枪再无建功。
但这点死伤,在战争中完全不值一提,丝毫影响不了大明水师将士的推进。
至于弹丸击发产生的“惊雷之轰”,葡萄牙海军将士受到的影响更在水师将士之上。
三十息后,葡萄牙海军将士再次装填好了弹丸,点燃了火绳,击发了弹丸,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再次响起。
这次,由于距离较近,葡萄牙海军将士的有效杀伤大大提高,数百名藤牌手面门中弹倒了下去。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水师将士已然来到了葡萄牙海军将士面前,贴身的距离,火绳枪甚而成了累赘,白刃战正式打响。
水师将士呈三角伫立冲上前方的葡萄牙海军将士。
左侧最前列挥刀狂奔的竟是熊文灿。
右侧最先前挥刀狂奔的竟是丁启睿。
一军主将、副将,竟然身先士卒,如狼似虎般冲进了敌阵。
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数倍兵力的差距,使得葡萄牙军阵根本无法维持,转眼间便被水师将士撕碎。
按照着原定计划,撕碎敌方军阵的水师将士冲向了炮台下山坡岩石,然后像蚁群蜂拥爬向炮台。
炮台上葡萄牙的将士纷纷向爬上来的明军放枪,射箭,投枪。
但无数的明军,越聚越多,离炮台也就越近,葡萄牙炮台阵地失守。
天竺总督谢菲尔德望着炮台阵地那一抱粗的木桩旗杆上那面旗帜的中央是尖顶拱盾形的纹章,十一个红色花边的城堡,盾形纹章的顶上置有开放式的皇冠,代表着王国的旗帜倒下,就知道葡萄牙输了。
马六甲海峡口一战,第乌一战,这果阿一战,三战,葡萄牙输掉了在东方的所有。
这一刻,炮声,吼杀声,兵刃撞击声仿佛都离他很远,眼前也一阵模糊,恍惚间,他像是又看到了先王为他授爵,交托天竺总督职务的那一天。
几柱炮火在炮兵阵地腾起了冲天的火光,唤醒了谢菲尔德,先王已死,国中内斗不休,苏醒的东方巨龙展露了獠牙。
葡萄牙帝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