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板上,安洛生觉得她浑身轻飘飘的,像要软化掉的雪糕,趔趔趄趄地扶着墙走。
脑袋又胀又痛,眼皮沉重像挂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眯着眼。
她用尽浑身剩下的那点力气,狠狠捶门,雷声大雨点小,大木门只发出闷闷的几声轻响,完全透不过走廊,更没办法把沉睡的李红吵醒。
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安洛生双眼逐渐模糊,脑袋昏沉沉,她紧靠着墙,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滑在地上。
她伸手攥紧被子的一角,扯在自己身上,整个人缩在墙角,唇齿发白,渗着冷汗。
思维逐渐迟缓,一滴泪滴落下来,安洛生隐约看见骄阳似火,烧红了半片天空。
湿热空气笼罩着陇县,空气里飘着一些杨絮,金灿灿的。
“喂!同学你不会又没带作业吧?”
夏风从背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带来阵阵清凉,恰逢雨季桥下的河流清澈湍急,蜿蜒穿过整个山丘,藤蔓肆意地疯长着,翠绿鎏金。
课代表刚被数学老师训了一顿,安洛生没交作业就困得倒在桌子上睡觉,正好让课代表逮住发火的机会。
安路生迷迷瞪瞪睡得正香,她明知有人叫自己,就是困得睁不开眼。
“喂!”
江执黑着脸把两份作业放在课代表怀里抱着的一沓本子上,用力砸了一下。
课代表立刻汗颜,勉强挤出笑就赶紧溜走了。
江执拽了拽安洛生的衣领,
“醒醒,快上课了!谁让你昨天晚上熬那么晚,颠倒黑白。”
前桌楚梨生耳朵快贴到后面了,听见江执小声的这句抱怨,瞠目结舌,大脑高速运转,堪比爱因斯坦。
江执怎么知道她昨天晚上熬那么晚?两个人一直在聊天,还是,还是同居了??
楚梨生刚想跑出去把这个爆炸消息跟自己的小姐妹分享,上课铃就响了,物理课接踵而至。
安洛生跟着老师的指示翻开练习册,手撑着下巴,手里握着笔,把头垂下去假装在做题。
江执坐在安洛生斜后方,看她一动不动就知道她这是又睡着了。
他踹了安洛生的凳子两下,安洛生依旧纹丝不动。
晃晃悠悠的,啪!
江执轻笑出一声。
安洛生的肌肉跟着犯困,手臂一个不稳,下巴嘭地垂落在桌子上。
失重,下巴磕得疼痛,安洛生瞬间从迷迷瞪瞪中脱离。
物理老师不满地“啧”了一声,继续低头判自己的卷子。
安洛生掀开眼皮,看见身边的同学向自己投来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课桌下面,弯下腰假装捡笔。
奈何身体肌肉还没苏醒过来,胳膊肘一下撞到了书墙。
哗啦哗啦!哗啦!
书墙排山倒海般坍塌,把周围打瞌睡的同学也吓得一激灵。
“安洛生!给我站后面去!”
安洛生拿着练习册。
“不用拿书,上外面站着!反正你也不会做。”
物理老师把她的卷子扔到安洛生脸上,她拿过来,看都没看塞进了课本里。
走的时候还瞪了江执一眼,江执觉得好笑。
下课铃终于来了,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欸,猜我今天早晨看见什么了。”李灿推搡着顾清淼,顾清淼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轻轻甩开了她的手。
李灿没注意,继续捏着嗓子故作惊讶地说着。
“江执今天骑着摩托车送安洛生来上学,谁知道她怎么讨好的人家,啧啧啧。”
“她看着挺清高的,不能是~~”
另一个人插话,啧啧啧地笑着。
“这可不好说,江执那么帅。”
“你们知道我上节课课间听见什么了吗?安洛生上课犯困,江执跟她嘀咕了一句,说什么,谁让她昨天晚上睡得这么晚。”
“我操我操我操!太劲爆了!他们真是,估计同居了吧?”
一群人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睛笑。
顾清淼听烦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去水房接水,这伙天天聚在一起嚼人舌根的人,无聊透顶!
几个人依旧在原地叽叽喳喳,刻意变换着语调,生怕周围的人听不清。
不当着她的面说,安洛生干脆置之不理。
这些难听的话她们这样说无非就是故意挑衅,因为她们实在是无聊。
难听的话只要自己不在意,自动隔离,那就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这是过去十几年跟安庆相处下来,她学会的基本技能。
跟安庆拽着安洛生头发说的那些肮脏话比起来,这些人的话简直是小菜一碟。
安洛生只轻轻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吃着关东煮,像看肥皂剧一样看着她们扭捏作态。
好玩。
安洛生去办公室找李老师拿试卷,江执正好从水房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钟,又快速地将视线分开。
“安说不定偷着卖,他爹跟她大吵一架,她……啊!”
一本书从门口飞进来,砸在了李灿脚下,“谁啊?!”她愤怒地喊了声。
“管好自己的嘴,我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这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