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罗宁县电视台便派出采访车,加急采访厉元朗。关于罗宁县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向社会公开征集线索的事情,登上了晚间新闻。
然后各种线索便以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匿名信件的方式,出现在厉元朗的案头。
2007年的县城,民风还是比较彪悍,不管是车匪路霸,还是果霸菜霸,或者其他半黑不白,或纯黑的社会人,全都崇尚武力。
谁的拳头大,谁的嗓门高,谁说的话就有道理,占得生意份额,自然也就更高。
普通人受了欺负,基本上都是忍了。如果遇到特霸道的社会人,受欺负的还要向社会人道歉……
不管是罗宁县,还是其他的地方,可谓是苦黑社会久已。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组要扫黑除恶,线索自然也纷至沓来。
厉元朗开始翻看这些线索,寻找最具有代表性的案件,这可是工作组开张后要打的第一枪,必须要成功,而且必须要打出声势。
轮椅转轴的声音响起,廖建设出现在厉元朗面前,看了看桌上的举报信,把声音压低:“袁叁水这家伙,不是个东西!”
“他是袁县长的人,跟你不是一条心,就是来添乱。你可要小心!”
厉元朗的眉头皱起,无奈的说:“我知道他不怀好意,但也没有办法。”
“按道理说,公安局是张局的地盘,他应该经营的是铁桶一块,怎么现在四处漏风,还被人掺沙子?”
“张亚洲虽然是局长,但下面还有几个副局长。如果他们拧成一股绳,哪怕张亚洲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况且,张亚洲想进步,现在已经成了政法委的副书记,如果还想要更进一步,不光要张海滨点头,袁斌也要同意,所以张亚洲谁也不敢得罪。”
这局面还真是出乎厉元朗的意料之外,体制内站队,最怕的就是举棋不定,想要两边都讨好,谁也不得罪,结果却把两边都得罪了!
张亚洲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走钢丝,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厉元朗从举报信中拿出一封,放在廖建设的面前:“既然情况复杂,那就先拿外来者开刀,让大家伙都吃上肉,再一点点的统一战线。”
廖建设认真的看着举报信,由衷称赞:“还真是个好方向,的确适合从这里下手。”
……
年过去了,也出了正月,天逐渐的暖了起来,罗宁县的年味也逐渐淡的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小巷上,忽然多了一些乞讨的儿童,他们的年龄都不大,小的有个三四岁,大的应该有个十来岁,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的拿着个不锈钢碗。
有的沿街乞讨,有的固定在人流密集的商业街,还有的会表演一些把戏,什么钢枪刺喉,身体蜷缩钻铁圈……
这些孩子多少都有些残疾,有的缺了只眼睛,有的少了个耳朵,还有的缺胳膊少腿,或者被毁了容。
大家伙出于怜悯,会施舍一些零钱,有的还帮着买一些吃的。
如果只有三五个孩子残疾,可能是他们的人生不幸,不得不抱团取暖。但现在这些孩子粗略估计,数量超过了二十,还有一些成年人参与,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罗宁中大街,比较热闹的步行街,方耀祖打着哈欠坐在驾驶室,厉元朗的托着下巴坐在副驾驶,后座上邵洪宝拿着相机,激动的说:“来……,来了!”
厉元朗看了眼腕表,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五分,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缓缓的停在中大街口,车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先从车里扯下一个滑板,然后把一个孩子抱在滑板上。
这个男孩大概**岁的样子,双腿从膝盖下面截肢了,他嘴里咬着乞讨的不锈钢碗,身体趴在滑板上,双手在地上撑动,一点点的挪到了街边,然后坐在地上开始乞讨。
没牌照的面包车,继续往前开,又丢下了几个小乞丐,然后消失在了车流中。
“一共,二十……三个,孩子!玛德,这帮王八蛋!”邵洪宝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盯梢了三天,大概摸清楚了情况。
这些孩子不是天然残疾的,很像是后天因伤致残的,而且大概率还是人为致残的。
这种乞讨的方式并不新颖,有些地方把这帮人称之为流动的丐帮。几个有些身份的社会人,一开始可能手下只有几个孩子,随着去的城市越来越多,或是捡,或是偷,把队伍越搞越大。
这种残疾孩子很少能长成年,一般稍大一些,便会被卖给贩卖器官的黑市。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孩子大了,很容易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好管理!
另外就是,将近成年了,各种器官也成熟了,只要配型成功,就可以**移植。
放在2007年,其他的警察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个团伙的罪恶,甚至有些人为了不给自己的工作增加麻烦,遇到乞儿求助,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厉元朗却是重活了一辈子,对这样的犯罪团伙,那可是太了解了!如果流窜到别的县,他没有执法权,也只能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
但现在,这帮人来到罗宁县,那眼里不容沙子的厉元朗,肯定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