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祥之人(1 / 3)

打从宋国明出生之后宋国明家里就噩运不断,乡亲们都认为宋家的噩运都是离奇出生的宋狗命造成的,凡是与宋狗命牵扯上关系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甚至连宋狗命的爷爷都这么认为。

宋国明出生之后,他的母亲因为产后的后遗症一直卧床不起,最终没能熬过第二年的春天,爷爷打从宋狗命出生那天淋了一夜的雨,从那一天开始,咳嗽的病根便在他的身体中悄悄生根发芽,使他身子骨变的不再硬朗,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

父亲一直在这个家庭里扮演着重要角色,然而,宋国名出生的那天,不幸的意外使他脑部受伤,从此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他日常生活中总是颠三倒四,顾不上照料这个家庭的起居。偌大一个家只有年岁已高的奶奶操持着,然而,连续几年的辛劳压垮了她的身体,在宋狗命三岁时,奶奶也因为积劳成疾撒手去了。

不到三年光景,原本幸福美满的大家庭就衰败的支离破碎。记忆中唯一能够让宋狗命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丝温暖的,是大他三岁的姐姐。给他做饭,给他洗衣,哄他睡觉。那个瘦小的身影总是在他眼前忙来忙去。

宋国明九岁的年纪。本该是他踏入小学的时刻,命运的残酷却将他拒之门外。大人们接连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姐姐早就因为家境贫困而不得已辍学在家。眼看着宋国明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却无法幸免,成了村子里唯一辍学在家的男娃。

开学的日子到了,村里的孩子们都上学去了,就只剩下宋狗命。起初的几天他还会特意早早起床,偷偷溜到村口那座破旧石桥的桥洞底下藏起来,看着跟自己同龄的小伙伴们背着崭新的书包,有说有笑的结伴去上学,眼中满是无尽的羡慕与嫉妒。之后又垂头丧气的溜达回家,漫无目的、无聊的待上一整天。

然而,没过多久,宋狗命探索出了一个自娱自乐的好项目。这一切都得益于姐姐的启发。姐姐看着他整天闷闷不乐,于是决定打发他去河沟摸一些螃蟹,以改善他们的伙食。

第二天一大早,宋狗命就背起绵藤编织的竹筐,跑到小河沟里去寻找螃蟹。他一直扫荡到山沟沟的最深处,然后又爬上荒草丛生的山脊上面去扑蚂蚱。直到玩累了,他就在到山顶上一颗高大的柿子树下乘凉。

在那里远眺,他能看见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望着山下面大人们在田间除草的身影,像一只只忙碌的小蚂蚁,这让他内心涌起了一些异样的感觉。他联想到与他同龄的孩子们,要翻过几道山梁才能到达隔壁村的学校,每天放学后直到天黑了才能回家,如果不遵守纪律,还要被老师们打板子。宋狗命突然发现自己是这个村子最自由快活的人。

于是就把不能上学的不甘心,和失去玩伴的苦恼通通都抛诸脑后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他撒了欢一样,把村子附近的山沟沟通通翻腾了一遍。直到家中再次发生了变故,才终结了他那段一生中最悠闲自在的时光。

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来到1970年4月20日,这一天是宋狗命满十二周岁的生日,一向不怎么喜欢宋狗命的爷爷,破天荒的一大早就让姐姐在院子里摆下一张八仙桌,张罗了一桌好吃的,甚至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

然而那位爷爷真正想要招待的,盼望了十几年的江湖故人,终究没有如约而至。直到金灿灿的太阳沉入地平线,直到深邃的夜空里一颗一颗亮满了星星,爷爷才颓废的躺倒在床上,老人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小团希望的火苗已经熄灭。他知道 这个家庭可能又要倒霉了。

然而令老人家始料未及的是,不祥的宿命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几周后的一个下午,宋狗命正如往常一样,倚着那颗柿子树打盹。微风拂过,安宁的气息弥漫在山野之间。他正陷入迷糊的梦乡,突然,从山下传来急促的敲锣声,在这一片宁静的山野中显得格外刺耳。宋狗命眯着双眼往山下望去,只见生产队的大院里黑烟滚滚,冲天而起。他顿时从慵懒的状态中惊醒,睡意荡然无存,匆匆地提起鞋子,急急忙忙地往山下奔去。内心充满着惶恐和不安,他感觉到不祥的预感笼罩着自己。山林中回荡着他疾行的脚步声,仿佛是一曲追逐时光的悲歌。

宋狗命的父亲就这样在一场本不该发生的火灾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出于对这个困难家庭的特殊照顾,生产队让宋狗命的父亲在公社的伙房里帮忙,火灾发生时,他的父亲在伙房里烧着炉火蒸窝头。这场大火一定跟宋狗命头脑不怎么灵光的父亲脱不了干系。

在火灾发生的那个时间段,村民们刚结束了一个上午繁重的劳动,大都在睡午觉,当他们发现火情时,已无法控制。附近唯一的一口水井恰好就在公社东面伙房的墙根处。滚滚的浓烟与火焰的炙烤让人不能靠近。大家只能排成几百米长的队伍,从很远的地方用水桶打好水,再一手接一手把水桶传递过来,在如此低效率面前,最终大火还是吞噬了整个伙房。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个狭小的伙房里只需几步便可走到门口,可宋狗命的父亲却未能逃出火海的包围。又或许是他无法跳出煎熬生活的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