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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 晚来风徐 1618 字 11个月前

详细得标记了哪些是要换的药粉,哪些是用来抹颈上勒痕的药膏。

还有几副内服的药。

萧梦得是无可无不可,但梧桐不敢怠慢。

到底年轻,也没受过什么波折,萧梦得的身体被养得一直很康健,是以除了手腕上留了疤,烧也退了,颈痕也淡了。

她虽被禁足,但除了不能出入自由,每日里仍旧跟着严先生学习。

严先生每日里只授一个时辰,下剩的时间便是繁重的课业。严先生检查时,待萧梦得也更严格,但凡有点儿差错,便要她十倍的练习,若还是达不到要求,便要拿戒尺打手心了。

与江府的人隔绝,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萧梦得不用看别人或鄙薄或不屑的神色。

课业繁重让她累到倒头就能睡,倒也没时间悲春伤秋、自怨自艾。

偶尔会做梦,梦到萧江氏还在,萧三老爷也还在。梦里的场景是萧梦得熟悉的,也是倍让她觉得幸福的日子。

可睁开眼,满室寂寥,越发衬得她的处境凄惶。

这天严先生正教萧梦得习字,外头有脸生的丫鬟进来。

严先生有被打扰了的不悦,但看到那丫鬟是江候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当即收了情绪。一眼掠到萧梦得分神,抬头看向这丫鬟,当即轻咳一声,道:“专注。”

萧梦得不敢不应,低头时心里却又打起鼓来。

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那丫鬟轻声和严先生说了什么。

萧梦得百爪挠心,根本没法写字,便装模作样的拿着笔,其实耳朵伸得老长。可惜那丫鬟说话声音又低又快,她根本听不清。

严先生嗯了一声,这是说完了,萧梦得不敢再敷衍,忙敛了心神。那丫鬟屈膝一福,转身退出去。严先生起身踱到萧梦得跟前。

萧梦得寒毛倒竖,整个人都绷僵了,越发的下笔不稳。

严先生轻声叹息了一声,道:“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学者,贵专也。”

这是批评萧梦得不够专心。

她站起身,低头道:“是,学生知错。”

严先生无奈的看她一眼。这姑娘也是她见过的奇葩之一,说她聪明?她有时候固执得像块朽木。便是再有灵气的一根木头,也得肯配合雕琢才能成材。

可说她蠢笨?她又远没有那么不知所谓。

说她顽劣?她从不曾有一星半点儿的不敬和怨尤,更别提明显的和公然的反抗了。可说她温驯?她口中称着“知错”,下回照旧,少有自省自思己过并加以改正的时候。

严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一辈子冥顽不灵到死。

要么就一头撞到南墙,真的知道疼了才会想着改性换命。

不过这俗世三千,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有?有把自己日子过得通透和舒适的,也有把自己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一辈子都不如意的。

只有圣人才讲有教无类,而她一个为了衣食温饱而教学的女先生,既没那样的宏愿,也没那样的本事。

所以,什么样的活法不是一种活法?她也不过是徒呼奈何罢了。

严先生似是自我安慰般的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也不过是尽到提醒的义务罢了。”

横竖该教的她都教了,至于萧梦得能学到多少,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世子派了人过来,说是有事要和你说,今日的课业就到这里,明日我来检查你的功课。”

萧梦得神思恍惚了下。

江清月?总不是他改了主意?否则就不是他派人来,而是自己来了。

萧梦得很是为自己雪上加霜般的处境神伤,但世道向来如此,越是倒霉的人越是更倒霉,要不怎么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呢。

***

来的是江清月身边的管事,躬身向萧梦得行了一礼,道:“小的是跟在世子爷身边专管帐目的徐牧,此来是得了世子爷的吩咐,将表姑娘的地契、房契一并还回来。”

虽说江清月只短暂的代管了不足半年,但恰好赶上春耕,所以他派人去了祁州,安排庄户具体都种什么。

这一来一往,再加上人情往来,处处都是花销,徐牧的帐做得十分清楚,生怕萧梦得听不懂,还一笔一笔的念给她听。